我于1942年夏考入国立浙江大学化学系,因为抗战,浙江大学搬至贵州遵义县,但在浙江省龙泉县设立分校,可读一、二年级,三年级必须到遵义就学。我于1944年夏读完二年级后,本应立即到贵州就学,但因缺少旅费,需回老家浙江温州去筹借。等我筹足旅费,动身赴贵州绕到福建省建瓯县时,日本鬼子截断了粤汉路,东西交通受阻,无法再到贵州,当时不幸我的家乡也被鬼子占领。在此进退两难走投无路的尴尬局面下,我抱试着看的态度,拍了一份电报给厦大化学系,请求到该系借读。真幸运,很快得到回电说可以借读,于是我就日夜兼程赶来长汀县。
当时交通极为不便,根本没有正规的长途汽车,只有徒步或偶尔拦住便车搭一段路,就这样,等我赶到长汀时,学校开学已过去半个多月了。按照厦大规定,超过学校注册时间是不能再就学的,但化学系主任刘椽教授非常同情我的境况,替我尽力向校方领导说项,最后总算得到了一个“特别批准”,特许注册入学,于是我就顺利插班三年级学习。真使我感激不尽。
1945年夏学期快结束时,我不幸患上了急性盲肠炎,本来即应手术切除,但当时的长汀医院没有条件,只好在厦大医院先行保守治疗,而后再设法到省会永安省立医院进行手术治疗。可是盲肠已溃烂,肠都黏连了,所以手术花费很长时间,流血较多,本应进行输血,但我无钱付费,只好靠注射葡萄糖液补充,不过正规的葡萄糖注射剂较贵,我也输不起,只好用医院药房配制的葡萄糖液,却不能直接输入静脉血管,只能注射到肌肉内慢慢吸收,于是我的大腿、手臂和胸口都被针刺得肿胀了,疼痛难忍。因此又在医院足足住了一个多月,等到出院返回学校,已是9月底了。我生病无法参加期终考试,下学期开学前又失去补考机会,按照学校规定,我应该留级一年。系主任刘椽教授又出于对我的关爱,在校务委员会上提出因急病情况特殊,请求给我一次补考机会。经校务委员会讨论后,同意给予一个“特别批准”,举行了单独补考。据说这是厦大破天荒的一次。就这样我仍按原进度完成学习,按期毕业。这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也!
如果不是刘老师的鼎力相助,不是厦大领导出于爱护学生的博爱精神,实事求是做出人性化的妥善处理,就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了。回想起来,真是感慨万分!没有厦大的两个“特别批准”,我的人生道路就完全是另一个轨迹了。或许我是山区小学的一位教师,或许是乡村中卖杂货小店的主人,或许……或许……想到今天我的事业成就和社会地位,真是有天壤之别。每当想到这两件事时,总是从内心深处深深感谢母校和恩师刘椽教授对我的关怀和爱护,无法用言语来形容。我永远敬爱母校!我永远怀念刘椽老师!
(本文选自:《南强记忆——老厦大的故事》王豪杰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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